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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彷徨中勉力前行

1998-07-29 来源:中华读书报  我有话说

第一次与刘恒通电话,是请他聊聊世界杯,刘恒抱歉地说,一定是搞错了,他并不是球迷。但他话语谦和,出语平易,恰似他的“新写实”小说的风格,使你很容易走进他的世界。不过,这次采访他却不容易,先是打了几次电话,都没有人接,后来好容易有一位女士接了,说给刘恒找了个地儿写作去了,在城乡结合部,没有电话,要到20几号才能回来。21日上午,记者试着拨了电话,刘恒居然在,说是昨天刮风,家里的窗子刮坏了,回来修窗。看来还多亏刮风,否则,就只能另访他人了。

当晚,我们做了近两个小时的电话长谈。

开始的话题,围绕着刘恒创作道路的回顾。他说他的创作道路可以大致分为三个阶段:他是1976年开始坐下来想写小说,所以,当全国恢复高考的时候,他却一门心思地写小说,并且处女作发表,这使他在新时期的初期,就跻身文坛,成为文学编辑,但也使他失去读大学的历史机遇,这是他终生的遗憾。1977年到1985年,是他创作的第一个时期,作品数量少,积极性不高,主要精力投入到编辑工作了;1985年到1989年,是他创作的第二个时期,如《狗日的粮食》、《伏羲伏羲》等都是这个时期的作品。这个时期,在人生选择上,决意以写作小说为立身之本。其原因大概是由于当时正是30岁,三十而立,突然有一种失落感,要珍惜生命,抖搂精神,全身心地投入创作;1989年至今可以说是第三个阶段,变化的主要特征是彷徨感。

“当你自以为文学是很重要的时候,就会产生一种失望感。”他说得有些沉重。

“而当有这种失望感、彷徨感的时候,就往往意味着要产生好的作品,意味着审美标准的提高和对于更深层面的追求。”记者按照自己的文学观念回答说。

“这也难说。要有自然淘汰机制。文学史上流传下来的作家作品,都是无数次淘汰之后的结果。现在仍是马拉松,谁和什么能剩下来还不好说。”

评论界称你的作品属于“新写实派”,你怎么看?

指摘我的不多,这就比较寂寞了,是不是因为我在边缘。其实,只有真正抓住了我的弊端的批评,才能抓住我。泛泛的话听多了就麻木了。

我很同意,时代需要真正的文学批评。那么,你自己认为你们的“新写实派”有什么弊端?

其实,所谓“新写实派”是把不同种类风格的作家们装在了一个筐子里。就我自己的情况来看,我是沿着惯性写作,是一个自生自长的小苗,没有特别明确的方向。是一种自然的生成,是下意识地选择对于人生的看法,然后,就变成了作品。它是反映什么的,见仁见智,我也不知道。当然,自己也在阅读,但总的来说,还是下意识的标准在指引自己。苏轼的诗词,你什么时候去看,都有一种东西在涌动,我就下意识地追求这种东西。

那么,你怎样努力实现这种追求呢?

有意识地把西方的作品系统地看看,把周围的作家作品定定坐标,起作用的仍然是手中的技术。我的观念已无可改变,但技术可以改善。基本的技术是语言技巧,技术给你的想象力以翅膀,使你的思想得以高飞。南美有位作家说,作家的基本文字训练应该在20岁之前完成,从我自己的过程来看,我15岁左右开始记日记,当时流行《雷锋日记》,一个小孩儿写日记,就逼着你的眼睛观察,也逼着你练习表达,同时,也是对于心灵的触摸,现在一直受用。以后,我有一段时间喜欢看字典,看每个词条所举的几个例子,那种渴求的愿望现在没有了,我对此感到恐惧。作家走下坡路,是从丧失对于语言的感觉能力开始的。不停地写作,这是唯一的方法。信息不能封闭,对好书应该特别敏感,从善如流,保持敏锐。

那么,你日前正在写作或是构思的作品是什么?

近一两年,我随时都处于构思作品之中。我的构思本子里已经有了几十个题目,有长短篇小说,有话剧,也有诗歌,有的已有较为详细的提纲,够我写下半辈子的了。目前我在搞剧本,不过,这个事情我不太愿意说。

以前,我们曾经有过曹雪芹、有过鲁迅,哪怕是沈从文,时代似乎在渴望着这样的文学巨匠。你怎样看?

一切是命运安排的,命运会安排的。

你自己有何雄心壮志?

总的来说,我对自己不满意,我不是一个特别好的机器,但我将尽自己的努力,使它达到最好的状态。

刘恒的谦虚,使记者产生了一种忧虑,感觉目前他似乎进入了一种“雪拥蓝关马不前”的状态。又通了两次电话,才知道他的几部书稿被几家出版社争夺,由于担心开罪于出版社的朋友,因此,不太愿意披露。其中有一部长篇,名为《秋虫》,约有30万字;有两部介于中篇与长篇的作品,其中的《旅行家》写一个象征性的故事,背景放在古代汉人统治的时代,主人公是个知识分子;另一部名为《抗战地理》,是研究抗战时期的地理,当然是家乡的地理。他的外祖父当过伪村长,又是地下党员,“文革”时也遭了一些罪,他回家时意外地听到了一些有趣的故事,成为此书的基本素材。

在风格上是否有什么变化?

追求创新其实很难,但与自己不同还是可以做到的。不断地超越自我,这是一个基本的努力方向。

你的写作方式是怎么样的?

还是比较苦的,写作时吃饭睡觉都不正规,一天也就一两千字吧,有时也枯坐竟日。

记者在做了这次补充采访之后,悬着的心也一下子放了下来。刘恒虽然处于彷徨的时期,但他毕竟在彷徨中勉力前行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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